承熙果然是被先帝教养长大的,这样快便将事情理顺,给了天下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,只消能将自己杀了,这事儿即便闹得再大,也能很快平息。
承安不怕死,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,可他在乎锦书,在乎一双儿女,也在乎他们这个小家。
秦王杀嫪毐后,又杀其二子,迁太后于雍,这种事情,承熙做不出来吗?
或许做不出来,或许做得出来,事情没发生之前,谁也不知道,但承安不想赌。
要是输了,他赔不起。
挺直身体,曾经在边疆纵横的楚王,似乎又回来了。
&ldo;张毅,&rdo;大步往庭院里去,承安道:&ldo;你亲自带人,守住这里,照顾好夫人与两个孩子,倘若出事,我唯你是问!&rdo;
……
锦书听得外间吵闹声,却不知发生何事,依次安抚过一双儿女后,方才唤人入内:&ldo;怎么了?闹哄哄的。&rdo;
&ldo;殿下嫌外头院子里那些山石杂乱碍眼,叫人收拾了,&rdo;侍女道:&ldo;夫人暂且安歇,奴婢吩咐他们轻声些。&rdo;
&ldo;站住!&rdo;锦书厉喝一声:&ldo;到底是怎么了,你一五一十的说!&rdo;
侍女神情有些犹疑,下意识去看外边守着的总管,见他点头,方才低声将发生之事说了。
&ldo;先帝遗旨?&rdo;锦书当初离宫,亲手将那圣旨烧了,现下怎么可能再冒出来一份儿:&ldo;你确定吗?&rdo;
&ldo;确实是,&rdo;那侍女道:&ldo;奴婢绝无半句虚言,否则任由夫人处置。&rdo;
锦书哪里还顾得她说些什么,只觉头脑中嗡嗡作响,满心混沌。
怎么回事?
那道圣旨,承熙是从哪儿得来的?
他既然敢拿出来,想必是不怕前朝臣工验看的,必然为真,也就是说,自己当初烧掉的,是假的。
锦书眼睛微微一合,想明白了其中关窍。
那道圣旨便被她留在甘露殿,而曾经有一段时间,她是不在宫里的。
承安为救她受伤,二人留居清河行宫的时候。
如果承熙暗自将圣旨替换,只会是在那个时候。
扯开嘴角,她勉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。
或许,许多事情……真的是早就注定吧。
……
大概是小孩子们特有的感觉,这一日之间,永宁与永仪都极不安稳,饶是锦书哄着,也哭了好几回。
白日过去,夜幕袭来,承安依旧没有回来。
他做什么去了?
隔着一层窗户,锦书瞧见院子里灯笼散出的光,一时之间,竟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。
夜色静谧,马蹄声传的很远,叫人难掩担心。
永宁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,锦书有些心疼,伸手去抚,却听不远处应和之声响起,随即是被刻意压制住的脚步声。
承安回来了。
像是刚从沙场厮杀回一般,他身上虽无血迹斑驳,却别有一股肃杀之气,凛然而犀利。
大步到了她身前,他道:&ldo;锦书,你是我的妻子,是吗?&rdo;
&ldo;当然是。&rdo;锦书如此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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