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着她主仆走神的刹那,我将那卷蜡包的纸条填进鸢尾的风哨。
&ldo;云卿。&rdo;钱芙蓉拢着衣袖,翘起兰花指,颇具风情地研起墨来。
我轻挑眉,挥毫写下半尺见方的两个大字。
&ldo;同……眠?&rdo;她拖长尾音,偏首看来。
&ldo;鸳鸯同眠,芙蓉。&rdo;我拿起风筝测了测风向,垂眸笑着,&ldo;你说事成之后,你我之间有没有可能呢?&rdo;
&ldo;云卿。&rdo;左臂收到软绵绵的碰触,她柔顺靠来,眼中满是春意,&ldo;要喜欢上你,真是太容易了。&rdo;
容易就好,我迎着春光洒笑。
纸鸢半起在空中,气喘吁吁的侍女红着脸将线盘交到了我手里。紫色官袍迎风吹起,我假作不甚,只见线盘飞速滚动,那只纸鸢御风直上干云霄。
&ldo;竟是只哑鸢!&rdo;钱芙蓉恼道。
风哨没有响,正如我所料。
&ldo;哎,和别人家的缠起来了!&rdo;侍女们指着天上两只相互环绕的风筝,大叫。
&ldo;哪家的黑风筝,真晦气!&rdo;钱芙蓉冷哼一声,将牵引的蜡线剪断。
风乘万里一线牵,慵花醉柳与谁眠。
即便你钱府暗卫森严,我也能得偿所愿。
&ldo;云卿。&rdo;钱芙蓉阴冷着双眼,看向梨花丛中。
和暖春光下,满树白花如雪似玉,将十七姨太的春装衬得越发猩红,艳艳的极近血色,刺眼非常。
钱芙蓉毒辣的目光浸透在那个安静的宝贝身上,她掀了掀微厚的唇:&ldo;你且放心,没几天这四州就将成为我无双夫人的妆奁。&rdo;
她曲起五指,只听啪地一声,枝头零落千瓣雪…………
&ldo;呃……&rdo;我俯身干呕着,痰盂中的酸水带着血色。
&ldo;吃了顿饭,一直吐到现在。&rdo;阿律递来一杯温水,&ldo;都两天了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妊了呢。&rdo;
我眼中含着泪,忿忿瞪去。
&ldo;不要乱说。&rdo;艳秋竟学会了翻白眼。
这十六年来最难忍受之事,莫过于同老贼把酒言欢。吃的好似爹娘身上的肉,喝的如同画眉他们体内的血,每一口、每一杯都让我难以下咽。腐败的酒肉在我的胃中发酵,让我不得不全力呕着,只恨自己不能将整个胃呕出来。
&ldo;以后不会喝就不要喝,省的回来作孽。&rdo;阿律点上烛芯,幽暗的室内陡然明亮了许多,&ldo;昨儿二更我就被吵醒了,今天再一瞧,呵!好家伙!园子里的护院多了一倍。每半刻就有一队人经过,看这架势绝对是出事了!&rdo;
端着茶盏,我一口接一口的喝着。出奇的静默浓在玄夜中,于灯影下悄悄晕开,似融水浓墨,一层层由浅入深。
我掀了掀眼皮,偏眸望向云中圆月:&ldo;就是今夜了。&rdo;
突地金石激越,只听园外喊杀声纷乱。
阿律一拧眉,飞身窜上房檐。
&ldo;艳秋,快收拾东西。&rdo;我放下茶盏,肃肃道。
&ldo;是。&rdo;
&ldo;大人不好了!钱府起乱了!&rdo;阿律大叫,急掠入门,&ldo;园外全是火把,夹墙里也全是武夫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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