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城不知道在想什么,这些日子跟着连清川,他算是真正明白了连清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,他不仅是战无不克的战神,更是雄才大略的治国之才,这样的北渊,根本不是自己母亲和舅舅夺来就能治理得好的,母亲他们当初,真的明白这个道理吗?“城儿?”看连城出了神,连清川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了连城思念父亲的悲绪,连忙说道:“是小叔不好,小叔不该说这些,让城儿难过的,城儿是想你爹爹了吧?”连城回过神,急忙摇摇头,“不是,不怪小叔,今日是我父亲忌日,说不想念,也是不可能的,小叔莫要多虑了。”连清川看了看窗外,天色渐渐泛白,连城了然,“小叔向来是要早早前往宗庙的,城儿侍候您起床吧?”连清川点点头,“有劳城儿了。”连城照顾连清川也有一月有余,连清川的习性也了解了。连城双手穿过连清川的腋下,环住他的背脊,慢慢将连清川扶起,观察着连清川的脸色,见他没有不适,这才在他身后垫上垫子坐稳。“小叔,今日还要操劳许多,便不去恭桶如厕了,城儿帮你在床上如厕吧。”连城考虑虽周全,但是连清川却不肯,“像什么话呀,这,岂不是活成了婴孩。”连城也不着急,悉心劝导:“小叔,今日路上颠簸,你还要主持大典,若是你太累办不好祭祀大典,岂不是又要自责,咱们得把精力用在刀刃上不是?”不得不说,连城的这番话还是有着奇效的,连清川虽不肯松口,但是已经明显不再执拗了。连城笑着说道:“好了,小叔看来很同意城儿说的。”连清川笑着闭上眼睛,不否认也不承认。连城掀开被子的一角,一阵腥黄飘来,连城也不嫌弃,就着帕子接着,一手轻轻按压着连清川的腹部,直到没有尿液溢出。“脏啊,城儿!”连城没想到连城居然亲历亲为,惊了一下,生怕连城嫌弃他。连城站起身,将帕子扔进竹篓,“小叔说哪里的话,小叔以前不也给城儿接了不少帕子,如今怎的还这般见外?”连清川脸上红了起来,有些羞愧,“城儿是孩子,小叔,小叔这?”连城怕连清川又自责起来,干脆转移话题道:“小叔,城儿给您穿衣服了,今日的麻衣有些不舒服,您且忍忍。”连清川知道连城的心意,便也不再多说什么。连城接过清风手里的厚帕子,不禁皱眉,“这帕子如此厚重,小叔定然不舒服啊。”连清川正色道:“今日是你父亲的忌日,我不能出岔子,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。”连城看连清川不肯让步,只好妥协。将厚厚的帕子包好,连清川的双腿对比之下显得更加瘦弱,只有突起的膝盖骨很突兀,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。连城走到床尾,托起连清川的脚掌,小巧瘦弱的脚趾蜷缩在脚底,显得连清川的脚掌更加小,连城的手便能将它包裹。碰触到连清川的脚背,冰冰凉的感觉袭来,纵使屋里已经烧了不少炉子,连清川的脚掌还是很冰凉,连城也不顾礼仪,双手包裹着连清川的脚掌,让它们慢慢暖起来。连城的举动倒是吓了连晴川一跳,他最忌讳的便是这双脚掌被人看到,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疼爱的侄子,那双丑陋的脚掌就被连城包裹在手里暖着。“城儿,胡闹,快快放下。”连清川不安的扭动着双腿,却只是抽了抽而已,连城依然紧紧的握着连清川的双脚。“小叔,你的脚太冰了,城儿给你捂捂脚啊,无碍的。”连城解释道。连清川叹了口气,自己终究是拗不过他,“你啊,怎的这般固执。”连城笑着说道:“咱们连家的人不都是这样么?”连清川别过头去,不肯去看自己那双畸形的脚掌。连城将烤得暖烘烘的袜子给连清川穿上,硕大的袜子空空荡荡的,显得连清川的脚掌更加弱小。连城小心的托着连清川的双腿送进宽大的裤腿里,棉麻的织物自然比不得丝绸,连清川忍受着摩擦的疼痛,终于在连城的帮助下穿戴整齐。连城蹲下身,郑重其事的为连清川穿好鞋子,这鞋子也是特制的,连清川的脚背几乎和小腿连成一条线,自然是没办法勾住鞋子的,瑶璃便将鞋子穿了两根丝带,连城此刻便将丝带系在连清川的小腿上,防止鞋子脱落。成风来报:“大臣们已经侯在大殿外,即刻可出发。”连清川点点头,“那便出发吧。”连城弯下身将连清川横抱起,前往早已经准备好的软轿内安置好,“小叔,我骑马在你旁边,你若有需要,便唤城儿吧。”连清川点点头,“好,城儿放心去吧,你也长大了,以后你父亲的祭祀大典,还需要你来主持,此次便当是学习吧。”连城点点头,翻身上马,软轿也慢慢开始移动,百官跟在身后,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宗庙。祭台倒塌宗庙在城北二十公里的地方,并不算远,只不过?这路途很是?颠簸,多数都是?崎岖的山路,即使轿夫万般小心,连清川仍是觉得不适,腰间无力撑着,随着轿子颠簸,偏偏这麻衣很是?粗糙,凡是?接触之处都火辣辣的疼。连城抬头看着天空,几只信鸽飞过?,在晴朗的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。大约一个时辰后,终于?抵达了宗庙。连城掀开轿帘,连清川的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,看到连城的脸,虚弱的挤出一丝微笑,连城的心紧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才缓缓上?前,“小叔,是不是哪里不适?”连清川强撑着摇摇头,“无,无碍。”短短几个字都听得出他的无力和?虚弱。“那城儿抱你出来?”连城试探性的问道,连清川无力说话只是?点点头。连城上?前将连清川打横抱起,稳步走向宗庙内。宗庙正中央是?高?耸的祭台,已经摆好了满满的香火和?不少祭品,连城径直将连清川抱到祭台旁的椅子上?,却被?连清川阻止道:“城儿,扶小叔,先跪拜你父亲。”“可?,小叔的身体。”看着连清川坚定的模样,连城知道连清川认定的事情,必然没法?改变,只得跟成风使了个眼色,成风点点头,上?前和?连城各一边托住连清川,二人将连清川几乎是?半扶半抱到跪垫前,连城从身后环抱着连清川,成风则蹲下身将连清川瘫废的双腿摆正,连城托着连清川完成了三叩拜,这才将几乎脱了力的连清川抱回椅子上?。“小叔,你刚刚废了不少气力,这会儿让城儿来主持吧?”连城看向连清川,连清川虽想坚持,可?奈何身子不允许,不过?是?被?人抱着叩拜,此刻双腿也不住的颤抖着,若不是?腰间系了丝带,恐怕此刻都已经滑下椅子了。“祭祀大典正式开始,百官叩拜!”连城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,百官齐刷刷的跪倒在地,跟着连城恭敬的叩拜着。“礼毕,请起,敬香!”连城话音刚落,成风便将点燃的香恭敬的传到连城的手上?,连城深吸一口气,手竟然有些颤抖,似乎是?下了很大的决定,才闭上?眼睛将香插入香炉。就在香没入香炉的那一刻,四面忽然涌出了十多名刺客。祭台一瞬间轰然倒塌,连城有功夫在身,立刻腾空而起,而连清川便没有那么?幸运了,莫说他此刻被?束缚在椅子上?,即便是?没有这个椅子,他那瘫废的身子也是?无法?动弹分毫。连城淡漠的看着祭台,却听到连清川的惊呼,“快,保护好城儿!”原来,生死关头,连清川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,唯一担忧的只有自己这个侄儿。连城紧紧握着拳头,几乎要将嘴唇咬穿,血气不断上?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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