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,你一个女孩家,害怕也是人之常情。逍儿也是,寒冬天的,让她一个姑娘外出审查,也不知怜香惜玉。”洛溦被宫人扶起,闻言又跪了下去:“陛下,外出之事,其?实……是臣自己请来的。那日曲江宴后,臣见太史令与王姑娘……相?处亲密,心里难受,就自请出了京。”沈逍移目看来,视线落在女孩那两片撒谎如信手?拈来的翕合嫣唇上,定定良久。永徽帝在心里默想了一番时间节点?,又见洛溦眼中委屈,投向沈逍的目光含嗔带怨,全然没有破绽。他示意?宫人:“带宋监副去外殿,煮些甜酪浆给她暖暖身。”宫人扶着洛溦退了下去。永徽帝重新执了棋子,半晌,“是个美人,对你也情真意?挚的,就是胆子小了点?儿。”沈逍沉默片刻,道:“陛下有意?试探,不怒而威,她自然怕了。”永徽帝手?中动作微滞,看了眼沈逍,却?见他神色澹然。皇帝是起了疑。万寿节之变,透着太多的蹊跷。永徽帝虽不是什?么励精图治的贤君,但二十多年以平衡牵制之术左右朝堂,该有的洞察力亦是不缺。身为父亲,他更是了解豫王的才智,知道单凭那逆子头?脑,绝对掀不起什?么风浪,所以当初才愿意?用他这颗棋子,分张家的权。豫王的背后,肯定有聪明人在出谋划策。至于那人会是谁,沈逍,绝对是皇帝最不愿去想的那一个。只不过,太多的巧合,又让他不得不去想。豫王进京之后就与沈逍走得近,宫变之前,沈逍又恰将宋洛溦送出了京,就像是提前知晓了什?么,刻意?让她避祸一般。可刚才听了那姑娘一番话,皇帝显然打消了这样?的疑虑。说到?底,他心底那点?儿疑虑的根源,无非也是因为有愧。“你母亲……”永徽帝欲言又止。移开视线,看了眼殿壁坠着宝石的壁带,有些突兀地说道:“这座纯熙宫,从前是朕的寝宫。小时候,朕常与你母亲一起在此玩耍来着,你母亲……”说到?这里,又似乎失去了继续的力气,止了住。良久,看了眼沈逍,目光扫过他指间的白玉指环:“年初时,你让朕下罪己诏,朕应允了。你当知,那并非真是因为什?么日蚀田旱。”“今日之事,你也莫怪朕多心,二郎和四?郎中箭都能牵扯到?母后,朕只觉得谁也不敢再信,心里实在孤单的可怕。”“且这身体,也愈发不好。身边的孩子叛的叛,死?的死?,五郎尚不成器,三郎……又因为上次的事,跟朕有了隔阂。”“朕如今,只剩你了。”“也只想,对你笃信不疑。”~出了皇城,洛溦跟着沈逍返回玄天宫。一路上,两人都似乎异常沉默,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数月不曾归来,璇玑阁的阁檐上都积满了白雪。提前回来传信的护卫知会了扶禹,开了穹顶,启了升轮。洛溦随沈逍进了主厅后的暗室,乘升轮上楼。屋门?关?闭,四?周一片漆黑。随着地面一震,升轮缓缓向上移动。狭窄的空间里,两人咫尺相?依,彼此气息可闻。洛溦还在回想着先前被皇帝审问之事,此时眼前骤然一团黑暗,嗅到?身畔之人身上淡淡的迦南香,脑中一白,随即又浮现?出那日被蒙了眼,无力挣扎,亦无力抗拒的情形。禁不住呼吸一乱,心跳如鼓,撇开头?,靠去室壁角落,竭力拉开了些距离。沈逍觉察到?她的举动,低低开口:“怕了?”洛溦抵着壁角,一语不发。怕什?么?怕升轮吗?她又不是他,怎会怕这个?那天听完周旌略讲述长公主死?时情形,她就依稀琢磨过来,沈逍为何会不喜欢坐马车。亲眼目睹母亲死?在车里,死?在眼前,谁都难以接受。洛溦沉默了会儿,缓缓开口:“太史令,是……那种?恩怨必两清,一定会为亲人报仇的人吗?”沈逍没有答话。洛溦等待片刻,不见他回答,又道:“若是以怨报怨,揭露真相?,必会另亲人声名受损,你也不会介意?吗?”“不会。”“那万一,你的亲人介意?呢?”以长公主的身份地位,当日若真要反抗,未必没有机会。之所以选择以死?解脱,或许,就是不想那样?的事被揭出来。黑暗中,沈逍的声音听不出什?么情绪:“她介不介意?,与我无关?。”洛溦闻言一怔,纵知他向来心肠冷漠,但这样?的话也未免太……正要说话,却?听沈逍又重新开了口,极低极轻的:“反正那时,我或许也不在了。”地板之下,巨大的机轮缓缓运转,发出沉闷的咔喀声响。洛溦嘴唇翕合,好几?次想说话,却?又什?么也说不出来。良久,沈逍语气平静地开口:“以后与你无关?的事,不要再管,无关?的话,也不要再说。前日圣上召京兆尹问话,便已?对你起了疑。”圣上起疑之事,洛溦在纯熙宫就已?经觉察出了,只是此时听沈逍的意?思,倒像是……他更早就知晓了皇帝起疑,要审自己似的。难怪……去纯熙宫的路上,他那么古怪地突然在廊桥上停步,朝自己俯身靠近。是想……提醒她吗?可最后,还是放任她躲开,一个字也没吐。“既然一早知道,为何不再早些告诉我?”那些事,但凡她答错半句,便是万劫不复!沈逍没说话。前日收到?密报,不顾雪崩便赶了回来。一回京,便来找她。廊桥上朝她靠近,话已?涌到?唇边,她的发丝却?又从指间滑走。也许,他原也就不想提醒她。想看她凭着自己的心意?,到?底,会给出怎样?的答案。“那你,又为何撒谎?”字字句句,都在帮他遮掩。他低低问道:“既然那般恨我伤了你的景辰,刚才只需一句话,就可以让我死?在纯熙宫。”洛溦的胸口剧烈起伏着。他这人,怎么这样?的疯?拿这样?不要命的事来做试探。“你死?了,我又能活吗?”话出了口,又旋即反应过来这样?的表达听着充满了歧义,忙开口解释道:“我是想说……”黑暗中,男子高挺的身躯却?已?靠近到?了她跟前,逼得她在原本退无可退的厢壁角遽然转了身。四?周一片的漆黑,沈逍的手?,像是轻轻抬起,伸出,掠过了她的发边。两人的身体,靠得那么近,近到?,彼此微促的气息都清晰可闻。洛溦明明什?么也看不见,却?还是猛地闭上了眼,感觉着他呼吸的变化。似乎……是想开口说些什?么。可就在这时,升轮下面的机括发出吱呀一声,缓缓停了下来。观星殿里金锃明璨的灯火,透过屋门?中的缝隙,投映进来。薄淡的金色烛光,将狭窄的暗室朦胧照亮。洛溦看清身?边男子五官轮廓的刹那,先前那逐渐有些混乱的错觉一瞬溃散。偏过?头,低声道:“我对太史令所谋之事,不?关心,也无意干涉,之前给神策军传信的事,全因我当时并不知道真相,只当周旌略是祸国殃民的贼子,如今既知晓了缘由,那以后?,便绝不会再坏你们的事。”她不是不分是非对错的人。既然听过?了周旌略的故事,听过?阿兰的故事,当初在洛水渡口亦亲睹过?平民百姓于皇权争斗下如蝼蚁般无法左右命运,她心里便明白,周旌略他?们的所为,至少在她看来?,是没?有任何可鄙夷指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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