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顾徽止点了点头:“最迟不过明天午时,诏书便会下发,大女兄是女眷,我能护住,只是你……”顾徽彦明白了她的意思,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一下子给出答复。“阿止,我不知道。”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,明明不久之前他们才去了七巷岭……他心中悲痛,不由得看向面前瘦弱的少女,见她神色平静,仿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一般。不止怎得,他总觉得阿止这两日有些古怪,她的眼神里总有一种近乎于诡异的冷静。此前顾徽止虽然说算不上是个多活泼的人,可是不会这样,他也能明显的看出来,她这样并不是因为顾家。顾徽彦突然想到了程祁死了。难道说她的反常,是因为程祁?“阿兄,有些事情我也不再准备瞒着你了。”顾徽止平静开口道:“我没在乡下生活过,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义母,从始至终收养我的都是稽查司主事程祁。”顾徽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,听她冷静陈述这件事情。“程祁在死之前,将十属交给了我,稽查司各属主司我也十分相熟,你若是愿意的话,去哪里都可以,只是十属没办法留你。”司音坊没有一个男人,顾徽彦陡然出现实在是太可疑了。“三属主司便是你那日见过的江陵,他人不错,除了房植与程祁之外我和他关系算是最好,你可以去那里,至少有个营生做。”顾徽止兀自说了很多,却担心顾徽彦会不会讨厌这种被安排的感觉。没想到他只是想了片刻,就点了点头:“阿止,我若是去了三属,你是不是会少了许多麻烦?”顾徽止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明明这两日她忍得特别好,装作一副冷静的样子,可是看着顾徽彦真诚的眼神,她突然有些想哭。她哽咽道:“阿兄,你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不是麻烦,你是我的家人。”“阿止……”顾徽彦轻轻的抱住她:“我不知道你承受了什么,也不知道你和安慰主事大人是怎样的感情,但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,阿兄在这里呢,我虽然武艺不精,可是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顾徽止用力的点了点头:“好,你今天晚上便走吧,我叫人来接你,路上你想好新的名字,日后我去看你。”“好,怎样都好。”顾徽彦明白,这已经是她权衡之下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:“你照顾好自己。”顾徽止不放心,让阿绫亲自回的稽查司,江陵也没说什么,直接让人讲顾徽彦带回来了,在这之后,他们二人便彻底分开了。房植应该是用了一些办法,顾家的女眷获罪之后不用去教坊司而是去了司音坊,这样倒是更方便她照顾顾徽宁。果不其然,第二日天还没亮,获罪的诏书就下发了。顾徽宁倒是没说什么,任由那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将她带进了司音坊。这里装潢极其华丽,奇怪的是打从来了这里开始并没有人管束她们应该做些什么,她从前有所耳闻获罪的官眷一般在这样的场所过的是极其不好的,毕竟没了后台,这种地方又是惯会仗势欺人。随她一起进来的人颇多,大多都是受顾礼之连累的官员的妻女,眼睛里充斥着恨意看向她。她四下敲了敲,并没有看见顾徽止的身影,不由得有些担忧。——她这个妹妹生的天仙一般,身子骨又那样柔弱,不会出什么事情吧?过了半炷香左右,进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,温和恭敬道:“哪位是顾家的大姑娘?”顾徽宁对于她的客气心中觉得疑惑,不过还是站起来道:“这位姑姑,我便是。”那姑娘笑了笑:“奴可经不起大姑娘这声姑姑。你唤我翠莲便好。”一时间,众人都有点摸不清头脑。翠莲笑的和煦:“还要烦请大姑娘同我走一趟。”听了这话,众人便开始窃喜起来,难不成着顾徽宁是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上了?倒是有可能,毕竟她们顾家两个女儿的美貌在盛京城可是出了名的。顾徽宁跟上翠莲的步伐,原本已经做好为了阿止委身迎客的准备,可是却没有去到想象中的污秽之地,而是绕过中间的一座园子,径直进了一座小院子。她正因为司音坊的构造惊奇的时候,突然在拐角处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。“大姑娘!”顾徽宁仔细一看,正是阿绫。“阿止在何处?”她看见阿绫的第一瞬间,想的便是顾徽止的安危。“女君正在里面等着大姑娘呢,翠莲你便先回去吧。”听了这话,翠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,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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