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刺他。怎会舍得再伤他。就是突然地脏腑疼痛,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摔了一跤。许是太过于猝不及防,被拽着的那只手竟脱了出来。这是她今晚唯一挣脱束缚的时候,可是她跌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,只模糊喘着气。一息之间,她却又恢复了神智,告诉自己服软好好和他说。于是,她将口中本欲吐出的血生生咽了回去,漫在唇边的一点血迹在她挪动身形深深垂首的动作里,亦被掩袖擦去了。她恭谨又谦卑地伏在他足畔,抓上他齐地的袍摆,提了口气启齿,“殿下,您和公孙氏族的博弈,可以用阴谋阳谋过招,可以明枪暗箭去夺。再不济,你们坐下来好好作姻亲,如此共赢。你们是逐鹿四野的猎手,他年或君临天下,或出将入相,都是云巅上至尊的人。何苦要将妾一介草芥拉入洪流!若非要寻人作筏子,恕妾自私,您寻旁人吧。妾至今日,家族覆灭,名声凋零,一无所有。难道还不足以让您笑话,吐口浊气吗?妾如今剩,不过一点骨血在人间,如此苟活。所图亦不过三餐饱腹,瓦砾遮身,数年安生日子。”“殿下,求求您,放妾一条生路吧。”谢琼琚伏在地上,头颅几乎埋进尘埃里,便也不曾看见,她跌下去的一瞬,她身前的男人本能地转身搀扶。甚至,他还唤了她一声“长意”。她俯首,他便折腰。他也算是被众星拱月地长大,却唯有对她,不曾真正居高临下过。只是她的一声“殿下”,叫停了他所有的动作。火光灼灼的深夜里,地上的影子迎风晃动。风不停,人不静。贺兰泽看着跪在他足畔的人,他的结发妻子。从他十六岁初见她到如今,他们相识已经十一年了。三九年纪里,已是芸芸小半生。即便中间隔着七年和离岁月,也有那样四年真心实意相爱的时光。她在初时的两年,唤他因他隐瞒而并不真正属于他的“九郎”,但心中情意,眼中关切也是一片赤城。后来知晓身份,她端方唤他表字“蕴棠”;床帏缱绻间,又娇又柔唤他“夫君”;撒娇嗔怒时,便唤他“郎君。”只有一次,称他为“殿下”。是知晓他身份的一刻,以为自己要悔婚,便以一声“殿下”主动划开界线,退到人臣的位置。这个距离,是他们彼此间最遥远生疏的距离。是故,这一刻,她是何意?又要划出这条线,与他泾渭分明?怎么回回都是她主动至此?回回她都抢着要离开他?贺兰泽觉得有些好笑。爱一个人,哪怕只是爱过一个人,也不该是这样的。他爱过她。所以再难爱第二个人。所以即便被她伤,被她弃,但是在伤重病痛里他魂牵梦萦的还是她。甚至,闻她葬身火海,他夜奔大半个大梁欲挖一副她的骸骨……求不到生时的她,便妄图在她故后,得一抔有她气息的黄土,聊慰余生。慰余生,你我是这样到白首。第一句“殿下”让他几欲丧失听觉,临了的又一声“殿下”拉他回神。聚起神思,回想她说的那样长长的一段话。试图寻出她和他一样,深爱过的痕迹。这么多年了,贺兰泽觉得这不是一件太难的事。他总能说服自己,她是爱他的。为她寻迫不得已的理由。果然,他找到了。条理清晰,层次分明。他便索性跪坐在她面前,捧起她的面庞,问,“你是不是担心我与公孙氏生间隙,失了幽州城,误了问鼎天下的时机?”“是不是谢氏没有了,少了让你依仗昂首的资本,你怕再也配不起我?”“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晃晃悠悠多出一个孩子,怕我容不下她?”“是不是,为这些,才要拼命离开我?”贺兰泽说得仿若很有道理。但是,也不尽于此。谢琼琚觉得自己想要离开他,还有旁的更多的缘故。是什么,她一时也弄不清楚。就是,她不想看见他,更不愿面对他。她就想在无人认识的地方,无人触碰她过往,容她平静地过活,好好将孩子养大。但他这般说,也没有什么错,她甚至有欲哭的冲动。他还能对她这样好。她的两颊残留着他指腹薄茧的酥痒触感,和掌心的温度。很快,背脊也感受到了他怀袖间的体温。他撤下双手,张开臂膀揽她入怀中。只因她轻轻一颔首,认可了他艰难寻到的她爱他的痕迹。只要她承认,他便能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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