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韫冷淡似秋水般的眸子微眯了下,视线凝在她肆无忌惮的手上,略有些恼,她还真将自己当作男子了?这对他不公平颜玉常年行走在烟花之地,眼光何等毒辣,眼前抓着她的手不放的分明是个小姑娘……她哭笑不得。任由那只手被摸了又摸,柔声劝道:“苏公子,咱们先坐回去吧,免得扰了诸位贵客的雅兴……”“不行!”素娆晃了晃脑袋,放开颜玉的手,醉醺醺的喊:“这个摸完了,下一个……”“下一个甚么下一个!”金絮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,实在是忍不下去了,对陆珩道:“陆兄,你这儿应该备着醒酒汤的吧?”“作甚?”陆珩懒懒一笑,对素娆微抬下颌,饶有兴趣道:“你不觉得她这幅模样也挺有意思的吗?”“你还想看她胡闹下去?”金絮揪着她束在脑后的发包,强行将她从颜玉身旁挪开,“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,阿娆气性大的很,他清醒后要是知道你故意看他笑话,定是恼的再也不想见到你了。”“这样啊。”陆珩略略坐直了身子,状似为难的挣扎了片刻,松口对婢女道:“去,端醒酒汤来,本公子好容易遇上个合眼缘的人,可不能就这样闹掰了。”有他的吩咐,婢女很快把东西端来,连哄带骗的给素娆灌了下去,眼见她一连不情愿的皱着眉,似是还要再说什么,金絮忙将人扶起。“你们先聊,我带她出去吹吹风,清醒一下。”素娆嘴里还念叨着‘美人’,引得众人发笑,陆珩看了眼言韫,“你觉得呢?”“去吧。”言韫对金絮说道。金絮点点头,扶着素娆往外走去,还没离开四楼,就听得陆珩在后面笑,“言鹤卿,你这般性子着实冷淡无趣了些,世上能受得了的可没几个人啊……”话音渐远。其他人喝酒赏舞,尚在狂欢,金絮扶着素娆穿过乱哄哄的人群,在船尾处找了个略清净的地方,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,似是将所有嘈杂都吹远了去。金絮松开手,素娆缓缓站直了身子。昏黄的火光下,她凤眸一片清明,哪里还有什么酒醉迷离之态。“亏得你想出这种法子脱身。”金絮被酒香熏得双眼微酸,不禁笑道:“我说你装的也太像了,要不是你暗中提醒,恐怕连我都得被骗过去。”“那当然,你当我这些年酒馆是白开的。”素娆静静立在船尾,感受那清风拂面,将身上所有酒气一并带走,头脑霎时无比清醒。开酒馆总会遇到些麻烦的客人。喝醉闹事者并不少见,她看得多了,自然能拿捏到他们的神情、步态、说话的语调和气息停顿,为了更逼真,她还特意运转内力将脸颊逼红。“是是是,你最厉害。”金絮跌声附和,笑着摇头。素娆微微勾唇,侧首道:“对了,还没问你今晚是怎么回事,还有那陆公子……”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,他实在太过热情,由不得她不怀疑其居心。但一细想,她身无长物的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算计。“你也发现了吧,陆珩那厮没安好心。”金絮撇撇嘴,叹了口气道:“说起来也是无聊的紧,言氏世代簪缨,名门望族,陆氏自大冢宰而繁盛,如今也是盛京首屈一指的豪门。”“他们俩一个是言氏世子,一个是陆家独苗,自然免不得要被放在一起比较。”“你知道的,阿韫不在意那些虚名。”金絮看向素娆,想到那些荒唐事,不由得苦笑:“但那位陆小官人性情骄傲,凡事一定要争个高低胜负,自幼便卯足劲儿同阿韫比较。”“诗书骑射那些便不说了,总是相差无几。”“阿韫入仕,他也入仕,逢年过节阿韫得宫中赐礼,他便要寻得同样的宝物拿出来把玩……”“阿韫十五岁那年出府赴宴,不少贵女争相送荷包示好,来日这位陆公子就命人把他得来的荷包挂在了马车四周,穿街走巷,招摇过市。”似是觉得荒唐,连金絮自己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笑了。素娆愣怔许久,失笑道:“他这无处安放的胜负欲的确愁人。”谁能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!“很离谱对吧?”金絮说起陆珩,又是好笑又是无奈,“这位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,活的是肆意又洒脱,做事全凭心意,我原来是想稍坐片刻就走,谁想到他居然留意到你。”还拉扯出什么相逢即是有缘。上赶着巴结陆家的人从盛京能排到边关去,也没见他陆兰幽和谁一见如故,殷勤备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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