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这具身体乃是凡人之身,纵然武功极高、内力精深,在这等天地伟力面前也毫无反抗余地。
&esp;&esp;慕容灼看着这幕画面,颇有些惊心动魄,正欲开口,瞥见景昀沉静的侧脸,下意识收住了来到唇边的话。
&esp;&esp;那艘大船毫无畏惧,险而又险地穿越层层风浪,几度裹挟入浪头之上,颠簸中险些倾覆,打湿了江雪溪的长发与衣裳。
&esp;&esp;前方海域忽然变得平静。
&esp;&esp;天色更沉,海水更暗,天地间只剩一片灰黑。
&esp;&esp;海面上开始出现浮冰,紧接着是大片相连的冰层,风变得极寒,扑面如刀。
&esp;&esp;大船不管不顾,撞破层层浮冰,最终停了下来。
&esp;&esp;再往前去,便是海的尽头,一片昏暗雪白的、无边无际的冰原。
&esp;&esp;这里是海的尽头,也像天地的尽头。
&esp;&esp;天和海仿佛在这里交汇,显得无比辽远而凄清。
&esp;&esp;“这是边界……”慕容灼低声道。
&esp;&esp;这里是小世界的边界。
&esp;&esp;世界无涯,然而小世界终究只是虚幻,直到这一刻还未变为真实。这个虚幻的世界终有边际,或许只有到它化作真实的时候,边界才会被打破。
&esp;&esp;江雪溪静静望着远方那片冰原。
&esp;&esp;沿途的海浪将他全身上下都打湿了,水珠从他的额间、眼角、颊上、唇边不住滚落,像是从水中探出来的孤零零一支菡萏,极其秀美、无比孤绝。
&esp;&esp;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虚空中的一个点上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&esp;&esp;忽然,他转过身来,驾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。
&esp;&esp;慕容灼看得满心迷茫,传音道:“拂微真人这是在干什么?”
&esp;&esp;凤君同样以传音回应她:“你忘记了?玄真说过,有空的话,就去天边看看。”
&esp;&esp;慕容灼当然没忘。
&esp;&esp;小世界中的三年,在三千镜外只是短短数刻。
&esp;&esp;那是景昀与江雪溪刚刚离开京城,泛舟海上时说过的话。
&esp;&esp;那时,海上天气极好,二人被晨光唤醒,一同来到舱外,看着远方碧蓝一色的海天相接之处。
&esp;&esp;江雪溪感慨说道:“天有涯,海有岸,不知在何方。”
&esp;&esp;景昀应道:“如果有机会,就去天边看看。”
&esp;&esp;慕容灼道:“他走什么?”
&esp;&esp;驾船不知多少时日,才来到这片天地尽头,却只看了寥寥几眼,便再度折回风浪之中,冒着生命危险离去。
&esp;&esp;夫妻二人心意相通,凤君体会到了慕容灼心中所想,略带深意道:“生有何欢,死有何悲?”
&esp;&esp;他抬手摸一摸慕容灼柔软的发顶,心想当年我剔去半身血脉给你时,难道不知可能会灰飞烟灭吗?
&esp;&esp;情之所至,生死都可以不顾,还讲什么道理。
&esp;&esp;那艘大船不知在海上行驶了多久,终于回到了它出发的岸边。
&esp;&esp;江雪溪黛眉微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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