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暄像是被人戏耍的猴儿般,觉得异常丢人,却又拿他们没办法。
很多学生的小团体都有些共同特征,比如这帮顾明睿的跟屁虫——都是一些个子特别高的篮球生,祁暄矮了一截,跳高也够不着自己的书包。
他不仅人小,体力也很有限,抢不过他们,没过多久,祁暄弯下腰,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两口气。
立即有人笑嘻嘻道:“小东西,你不会跟你妈一样身体有毛病吧,这才几步就没力气了。”
祁暄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看来还有力气啊,有力气就继续来抢啊,别怂啊!”
这话落地,一帮人又欢快了起来。
祁暄就看到他的包在空中飞来飞去,眼见着还要转移游戏阵地。
就在这时,前面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响亮的口哨,悠哉道:“兄弟,传给我玩玩儿呗!”
这声音有点熟悉,却因为隔得远,祁暄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正在追逐打闹的几个男生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愣了愣,还以为他们朴素的欢乐感染了路人。
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很容易,一款游戏一个篮球就能称兄道弟。
他们见来人还是个挺帅的哥们儿,估摸着也是个学生,就没多想,直接把“球”高高一抛,自来熟道:“哥们儿你有点意思啊!”
那位挺帅的哥们儿接着书包后,往肩上轻轻一扔,只用手指斜斜地勾住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
末了,他朝传书包给他的男生淡淡一笑:“不客气,您也挺有意思的。”
男生们愣住了,祁暄也愣住了。
沈蕴拽着包,直直朝祁暄走过去。
男生们光抻着脖子看着,没拦,因为都没明白过味儿来。
沈蕴熟稔地揽过祁暄的肩膀,回头冲他们挥挥手:“正好好物归原主,我带我家小孩儿先走了。”
一帮男孩子这才反应过来——
他们被截胡了。
祁暄坐在外面花池的台子上,抱着自己的书包,目光垂落在地上满载而归的一支歪歪扭扭的蚂蚁队伍上。
这一天他情绪波动实在太大,整个人现在异常疲倦,累得不想动弹。
“瞒着你是我的不对,我给你道个歉。”
沈蕴递给他一瓶果汁,说的十分诚恳。
“但你干嘛非要躲着你舅舅啊?他是我老师,人也挺好的就是死板了点。”
他用的是一种很客观的评价语气。
祁暄却轻嗤一声,用果汁瓶儿敲了敲花池的瓷面,十分老成地说道:“那是你没和他深入接触过,接触多了你就知道我这个舅舅有多么冷酷。”
“冷酷?”
“他对我妈妈和我一直很冷淡,对我也很坏。”祁暄咕咚咕咚喝了口饮料,“有好几次过年,我跟我妈一起回去,他就总板着那张僵尸脸。别人家过年都热热闹闹的,就我们家,谁都不敢说话。”
沈蕴歪了个题,觉得“僵尸脸”这一形容还挺形象。
“现在想想,他就是看不起我妈,觉得她丢人,觉得我们都丢人,上不了台面,所以连我们过年走亲访友他都觉得不好意思。”
祁暄这个身份确实有些尴尬,沈蕴心想。
“但我不觉得我妈就是他们说的那样,我妈不是那种人,可是他们都默认她是……”
沈蕴刚想说点什么,祁暄却话锋一转。
“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讨厌我,他恨不得把讨厌两个字直接刻到脸上去。”祁暄夸张地戳了戳自己的脸颊。
“我四年级的时候,难得一次去他家吃饭。记不得是因为什么跟他顶了嘴,但真的是很小的事情,他罚我站在门外面壁,当时是冬天,北风冷得骨头缝都疼,我就穿了双拖鞋,后来还是我舅妈回来了才把我喊进屋子。”
“还有次我不小心把同学的钢笔夹在书里带回来了,他便骂我是小偷,烂泥扶不上墙,根本不听我解释。”
沈蕴叹了口气,摸摸他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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