殊不知市里还有这么一对父子,正双双处于水深火热,人仰马翻的焦灼状态。 ——字面意思上的人仰马翻。 陈潮躺在病房的床上,听着旁边那位小朋友每天十个小时起的嘹亮哭声,内心格外平静。 不烦躁,也不想发火。是一种心如死灰式的平静。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又一次想回到九年前,回到他爸妈离婚之前的那个春天,选择跟姜荔过。 陈广达躺在他旁边靠窗的那个病床上,上半身扭成侧躺的姿势,看着手机上不知道哪来的无聊段子,发出嘿嘿乐的声音。 这事儿还得回溯到陈潮走的前一天傍晚。 陈潮洗完澡出来,光着上身穿着条大短裤,去沙发陪他爸坐着。陈广达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个小灯,问陈潮:“好不好看?” 挺有设计感的一个小灯,陈潮看了眼,说:“好看。” “你给爸换上,”陈广达冲他招招手,“我都放这儿老长时间了我不爱动弹,正好你回来了,你帮爸换了。” 陈潮就去把电闸推了,拿着那灯研究了会儿,跟他爸说:“给我搬把椅子。” 要换的是个玄关小灯,陈广达去阳台搬了个塑料凳子来。 陈潮指指餐厅的椅子说:“给我搬那个。” “那个太沉,你就踩这个吧,”陈广达往陈潮腿边一放,说,“爸把着你腿,你整就完了,怕啥。” 陈潮也没跟他多说,去拿了黑胶带过来,这么一个小灯绑两根线也就完事儿了。 陈广达真是亲爹,特意去阳台搬了这么个六年高龄的凳子。当初买的时候那店主二百斤双脚离地踩着凳子都结实得纹丝不动,六年过去它诚然已经变了。 陈潮站在上头接他爸递给他的钳子,一弯腰,只听“咔嚓”一道破裂声,陈潮当时神经一紧,想赶紧跳下去。 然而他爸抱着他腿抱得相当牢,嘴里还喊着“哎哎没事儿”。陈广达剩下半句“爸把着你呢”都没等说出口,那凳子已经彻底碎了,陈潮连个借力点都没有,跳也跳不开,扶也没得扶,结结实实摔了下来。 亲爹心疼儿子,那可真是宁可伤着我不能摔坏我儿子,到底没松开手,陈潮摔下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倒了,一百好几十斤的儿子砸在他小腿棒子上,一个寸劲儿就又听见一声“咔嚓”。 陈潮在病床上,侧过头看他爸。 他爸感受到他视线,也看过来,刚才乐的劲儿还没收回去,笑着问:“干啥,儿子?” “……”陈潮面无表情地转回脸,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现在这境地。 陈潮从小自认体面,穷讲究,姜荔教导他不管到什么时候不能丢了仪态,得有气质,得有样儿。 三四天过去了,陈潮到现在都没法回想他们父子俩是怎么来的医院,又是怎么双双瘸着腿挂的急诊。 他爸那小腿当时就动不了了,陈潮比他强,疼,但是还能走。 陈广达坐在地上问:“咱俩咋去医院?” 陈潮彻底没了脾气,平静地说:“我现在背不了你。” 后来陈广达叫了个住得近的朋友来,把他俩给送来了医院。陈潮瘸着腿自己走,他爸得靠人扶着单腿蹦。 这一路蹦过来陈广达那腿肿成个棒槌,陈潮脚碗也肿得老高。陈广达当天就急诊进了手术室,小腿下了三根固定的钢钉。陈潮没那么重,韧带拉伤,得静养。 苗嘉颜没跟上他的思路,愣愣地问:“什么痣?” 陈潮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,侧身躺着,背对着苗嘉颜。 苗嘉颜没经历过这事儿,也没照顾过腿伤的病人,坐在陈潮的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,只是担心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,手足无措。 陈爷爷端着两个大水杯进来,往两边床头一人放了一杯,跟苗嘉颜说:“没事儿,苗儿,别管他们。” 苗嘉颜问陈潮:“你喝水吗,潮哥?” 陈潮说:“不喝。” “那你想喝什么吗?西瓜汁想喝吗?”苗嘉颜又问,“橙汁呢?” “不想喝。”陈潮又说。 “你别管他,”陈爷爷碰碰苗嘉颜胳膊,“他俩啥用没有,多余搭理他们。” 苗嘉颜仰着脸看陈爷爷,看起来还挺难过的。 “别理他们,晚上咱们包饺子吃。”陈爷爷真心实意地嫌弃儿子和孙子,在家换个灯能换成这样,属实是不中用。陈爷爷一辈子又出海又种地,手脚灵巧得很,他根本没法理解他俩是怎么能笨成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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