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见到她,怕听到她的选择,更怕自己与永仪永宁,成为被她舍弃的那一边儿。
在她面前,他就是这样没有自信。
但是,同面对那个可能会叫他绝望的选择相比,他情愿像现在这样没出息。
现在这个时间便刚刚好,锦书已经睡下,他可以避开她。
轻轻将门推开,承安轻手轻脚的进去,只看了一眼,便怔住了。
这么晚了,她居然还没有离开,仍旧在这儿守着。
一时之间,他忽然不知道,自己是否应该进去了。
&ldo;就像是覆水难收一样,当你决定造反时,无论如何也停不下了,我明白的。&rdo;
锦书坐在永仪和永宁床前,声音轻缓:&ldo;又不会跟你寻死觅活,你躲我做什么?&rdo;
承安抿着唇,露出了这几日以来,头一个笑容。
看过了孩子,二人一道往庭院里去说话,锦书个子比他矮,却没有抬头,眼睑低垂,似乎有些疲惫。
&ldo;你没叫人越过淮水,承熙也没叫人南攻,想必,还是顾念些情分的。又或者,是碍于我的存在,不好着急动手。&rdo;
承安低头看她,目光柔和似水,没有做声。
她有些自嘲:&ldo;为我而起刀兵,我又何德何能呢。&rdo;
院子里有一架秋千,是他亲手安置,说是等孩子大些,准备叫他们玩儿的,只是两个孩子都还小,往日里,多半是他们夫妻俩用来一道玩闹。
锦书过去坐下,皎皎月光洒在她脸上,既显得楚楚动人,又有些苍凉惨淡。
她似乎笑了一下,道:&ldo;来推推我,好吗?&rdo;
承安心头钝钝的痛,似乎有把并不锋利的斧头,一下下的磨,明明她什么都没说,可他还是觉得很难过。
走到她背后去,他伸手过去,轻轻推了一推,见锦书轻盈的荡起来,重新返回原点时,才推了第二下。
月光这样动人,落在深夜里,却无端叫人觉得浑身发凉,锦书穿的单薄,人在秋千上摇晃时,冷风顺着衣袖灌了进去。
可奇妙的,她竟不觉得冷,承安想为她披件衣裳,都被她拦住了。
如此荡了好一会儿,锦书才停了下来,依旧坐在秋千上,笑盈盈的看着承安:&ldo;忽然想吃糖了。&rdo;
&ldo;先在这儿等等,&rdo;承安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,温声道:&ldo;我这就去取。&rdo;
锦书扶着秋千两侧绳索,含笑应声。
他往屋里去,高大背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斜斜阴影,黑沉沉的,似乎永远都那么踏实可靠。
看着看着,她忽然流下眼泪来,像是断了线的珠帘。
温热的泪珠自她面颊划过,落在地上,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,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除了她自己,谁都不知道。
承安很快走了出来,将手里的三颗糖送入她手心,笑的温柔:&ldo;不能贪嘴,要给永仪和永宁做好表率。&rdo;
锦书抿着唇笑,露出面颊上一双梨涡,甜甜的,像是蜜。
将三颗糖一起放进嘴里,她坐在秋千上,轻轻问:&ldo;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甜吗?&rdo;
承安一怔:&ldo;喜欢吃甜,不应该是先天就很喜欢吗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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