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溦朝皇帝和太后行了一礼,跟了进去。床榻上,鲁王面如金纸、气若游丝,坐在榻边的张贵妃双眼红肿,听?闻神医来了,忙起身道:“郗先生?一定救救小儿!”郗隐最怕见人哭哭啼啼,挥着手,“老夫尽力?而?为?,你先到外面去。”打发了张贵妃,开始查看?鲁王的情况。内侍官也跟了进来,旁观了会儿郗隐的神情,见其眉头渐蹙,心知不妙。“烦请先生?一定尽力?,哪怕是拖上一拖……”内侍官踯躅片刻,压着声道:“之前中流矢的还有肃王殿下,可?惜肃王殿下一向体弱,熬了许久,前日还是薨了。若现在鲁王殿下也……圣上定是承受不住。”郗隐察看?着鲁王胸前的血洞,“老夫不管那么多,能活就治,不能活就不必浪费药材了!”一旁的洛溦,却?是呆呆怔愣。没?想到肃王殿下竟然……薨了?帘帷外,张贵妃盯了眼太后,抿紧唇线,“咚”的一声在永徽帝面前跪下。“求陛下为?四郎作主!”她俯身磕头,“一定彻查始末,擒出?真凶!”永徽帝头疼欲裂,“你先起来。”一场宫变,长子谋逆,次子身死,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的了。张贵妃抬起头来,目光再次投向太后,怨恨含泪:“臣妾就只是想查明白,为?什么肃王和四郎身上的箭会是神策军的?”太后不慌不忙地转着佛珠:“贵妃看?着哀家做甚,逆贼既有本事勾结豫王,控制骁骑营,还在宫中埋下伏火雷,弄到官制的兵刃又有何稀奇?”她扫了眼皇帝,“依哀家看?,当初齐王再不中用,陛下也不该借豫王去分他的权。一直养在外面的孩子,能靠得住什么?听?说现在把东三州的兵都调去了南启,朝廷将来有的头疼。”太后一句话,四两拨千斤,又戳破皇帝当初打压张家的盘算,永徽帝面子也有些挂不住,道:“神策军并?非那逆子在管,箭矢如何丢失尚无定论。”太后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下,朝皇帝看?去:“陛下是什么意思,难不成,怀疑神策军也勾结了逆贼?陛下可?别忘了,景辰亦被逆贼重?伤,堪堪拣回一条性命,据说伤他之人还是那个戴斗笠的逆贼贼首,若真有什么勾连,他岂不是拿自己性命去施苦肉计?”帘帷内,洛溦听?闻太后之语,帮郗隐捧住的针囊差点从手中掉落。郗隐查看?完鲁王的情况,走出?帘帷,对?皇帝道:“也不是完全没?希望,可?以一试,就是有些费药。”张贵妃如同溺水之人摸到浮木,眼绽希望,转向皇帝,“陛下……”永徽帝也松了口气,不住点头,“神医只管用药,朕让整个御医署都听?神医调遣!”郗隐并?不信任别的人,只吩咐洛溦道:“我去御医署看?看?他们都有什么,你留在这儿,帮我盯着病势起伏,该记的就记下。”洛溦从小在郗隐药庐帮忙,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习惯和要求。女孩从帘帷中跟了出?来,神情还有些沉浸于先前纷杂思绪中的凝滞怔忡,回过?神,应道:“嗯。”这样也好。反正,她也不想回玄天宫。如若可?能,最好,一辈子都不用回去。郗隐的药方,基本每天都会换。每换一次,洛溦就会按照他的要求,从旁帮忙记录病势变化。如此在宫中守了数日,鲁王的面色渐渐似有好转。这一晚,洛溦守着宫人给他喂完药,又坐到榻边的脚踏上摸探他的脉象,忽觉得鲁王的手指像是动了动,忙抬起眼,见鲁王泛肿的眼皮费力?地掀了掀,仿佛是认出?了她,呢喃了声:“宋姑娘……”洛溦惊喜不已,忙握住他的手:“殿下?”鲁王回握住她,却?很快眼皮一沉,又昏睡了过?去。洛溦起身想去找郗隐,却?发觉鲁王握着自己的手竟是攥得紧紧的。她试着挣了下,又怕太过?用力?,惊扰到病人心神,便索性由他捏着,默默等着郗隐过?来。殿外夜色渐深,等了许久,也不见郗隐从御医署回来。洛溦连守了几日几夜,疲乏难抑,靠在榻沿上,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。迷迷糊糊间,又想到了景辰。也不知他如今卧病在床,是谁人照料,谁人关心?倘若伤他的贼首真是那人……那自己……洛溦脑中一片混沌,眼角又不觉溢出?了泪珠,毫无知觉地莹莹挂着。恍惚间,感觉像是被人捏住了手指,一根接一根的,慢慢掰了开。她昏沉地睁开眼。撞进眼帘的,是一片素白重?锦的衣料。她的神思陡然绷紧,仿佛一下子清醒过?来,盯着衣料上细密的织纹,怔忡刹那,又忙重?新闭上眼。沈逍坐在榻沿上,慢慢分开了洛溦与鲁王交握着手,垂低眸,凝视着趴躺在自己腿边的女孩。女孩像是还在熟睡,可?呼吸却?变得微微急促。他伸出?手,抚过?她眼角泪痕,又缓缓移向她的脖颈,指尖摩挲在她剧烈跳动的颈脉上。郗隐忙着救鲁王,扶荧身上的药力?散了,醒了,他便也自然知晓了她到底骗走了怎样的消息。不但骗走了消息,还千里迢迢地送进京,送到那人的手里,让他们苦心筹谋数年的计划功亏一篑。沈逍凝视着女孩越来越颤抖的睫毛,低声开口:“知道怕了?”洛溦的呼吸,顿了顿。继而心底情绪滚涌。她是害怕,怕到回京都快十日了,都还不敢回玄天宫。从知道他是卫延的那一刻起,从慢慢串联起过往种种、在心里有了隐秘猜测的一瞬起,她就那么害怕地再见到他。如今再想到?景辰,那种?害怕与畏惧里又添杂了某种?更强烈的情绪。她缓缓抬手?,摁住沈逍抚在自己颈间的手?指,继而一点?点?扬起睫毛,看向他。玉琢般的下颌,寒潭似的墨眸。她一直,都知道他长得好看。却?从不知,他竟也能用这样?凝濯纠结的目光,这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。从前他看她,好像都是一晃即敛的。偶尔与她视线相?触,也总让她觉得带着些嫌恶似的随即冷冷移开。她根本,不敢想。如今,更不愿去想。他跟那个午夜带自己上屋顶、任她在怀里痛哭流涕的男子,会是同一个人。若不是同样?身中赤灭,若不是扶荧竟会知晓周旌略的计划,若不是渭山行宫里的那个故事……她根本,就不敢去想。洛溦一语不发地回视着沈逍,良久,微颤着启唇,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:“曲江宴后的马车里,我曾对太史令说,若我犯了错,太史令怎么罚我都行,但,请一定不要伤害景辰。”沈逍也依旧垂眸凝着她,眸色阒幽,被她摁住的手?指一点?点?用力,反转,继而交错滑进了她的指间,紧紧扣住。语气漠然,不带温度,也无所退让:“不然呢?”帘帷外,传来张贵妃的声音,像是刚在殿外碰到?了郗隐,正一面走,一面询问着豫王的病情。郗隐似被她问得有些烦,道:“耐心等着便是,哪有什?么药是立竿见影的?”宫人上前向张贵妃行礼,禀道:“娘娘,太史令来看鲁王殿下。”鲁王遇刺得蹊跷,张贵妃唯恐次子再遭毒手?,令人将华英殿守得死?死?的,一应药剂全要经宫侍尝过才肯喂给鲁王。换作旁人来访,必是少不了要先通传禀报,然沈逍地位不同一般,此时张贵妃亦不敢怠慢,看了眼帘帷,问宫人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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