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格疲惫又轻松地摇了摇头,他涣散的视线划过营帐中的每一个人,他看到不可置信的单止,看到隐忍阴霾的姜烽,看到悲愤的顾炎,看到作壁上观的小桃和弦思,看到早已不哭得不能自已的安德鲁安。
然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,轻轻说:“谢谢。”
谢谢你,肯为了我们这样的人奔波,其实我们一直都看在眼里。
血痕中鲜血直涌,斯皮尔觉得自己手中的鲁格越来越重,终于,斯皮尔浑身麻木,他没有力气了,手中鲁格的上半身轰然掉在地上。
鲁格的身体沿着高功率激光切出的线,断成了两截。
内脏和骨骼细渣夹在在肉泥里摔落一地,斯皮尔的眼泪掉下来。
“我们已经被通缉了,大路走不了,跨边境的难度也越来越大。他们也知道双方都不占理,主要是…飞隼这一招实在是太缺德了,那群人估计说都不好意思说这原因,把矛盾都放在钟斓身上了。”
“就算在钟斓的问题上他们也不占理啊。”
“除了钟斓也拿不出来别的了,主要是…钟斓的心理素质可能不太好,你们往那边看看。”
“看看啊,飞隼,你干嘛呢你!”
“飞隼!”
对了,那是他们营救钟斓行动的后半段,大家跑了出来,但在“从哪里入境”的问题上起了争执。巴雅尔不会轻易放过他们,每日的跋山涉水和东躲西藏让每个人都人心惶惶,大家的情绪管理都压了线,队内的两个实际领袖一个是万年冰山,另一个几乎凭一己之力担任了全队的心理开导师,后者整日口干舌燥,很难不说他自己的心理能保持十年如一日的健康。
当年的飞隼和大家一样整日惶惶不可终日,除了忙于保护和逃亡,还要照顾“黛玉”钟斓的心理状况。休息时间几乎阴霾得不像他本人,单止这般没眼色的程度估计除了日后的队友邵钰在无人能痞积了。
钟斓一病不起,身体情况肉眼可见得一天比一天差劲,强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。其他人不是姜烽这样谁也不理的独狼,就是单止那样看见了也一杆子打不出个屁的焖豆腐。严炀彻每天周旋于蒙古人还不够,光是盯着钟斓以防他想不开也不算个小事。
“飞隼!”
单止推了他一个踉跄,严炀彻正蹲在石头边抽烟,焖豆腐的手劲儿还不小,瞬时将他推下了高石,重重地摔在山间,锋利的岩石划过他眼角,差一点凿进太阳穴,严炀彻才刚回神,滚烫的鲜血就顺着额间滴在他眼前。
面前一片模糊。
他看着混沌的血色世界,茫然摇头,忽然整个世界一下子涌入他的神识。许多的往事纷飞杂乱,他反应过来自己在经历一段痛苦的旅程,重重艰险横亘眼前,延绵不断的雪岭,广袤无垠的荒原,风沙漫天的沙漠,都是他必须克服的困难。
“叩叩叩———”
“叩叩——”
他感觉到有人在他面前敲击着什么。
纷杂的记忆压抑不住空气中令人沉迷的气味,那是一种很平淡的味道,像是午后的办公室里,纸张混杂着油墨、还有电脑桌旁的仙人掌的气味。
在这样混沌的气氛中,严炀彻竟发现自己对这平和严肃的气息产生了一丝眷恋的感觉。
“我什么时候闻过这样的味道?”严炀彻想道,“这种办公室的文墨气味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和娘炮贴在一起的,真男人谁会天天坐在办公室?”
这么想着他好像就看到了他们将钟斓送回去的那个下午,他们在通讯员的带领下七绕八绕地走在行政大楼里,四处油墨纸张的味道好像一道天然的绳索将他们捆住,叫人浑身舒展不开,当通讯员将他们带进会客室,关上门离开以后,所有人都呼了一口气。
单止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:“这也太隆重了吧。”
严炀彻抽了根烟出来,不自然地躲开钟斓寻求帮助的目光,挪揄着单止:“你管那么多干嘛,盐里醋里都是你。”
单止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笑:“主要是我也第一次完成这么大的任务嘛……你知道不飞隼,听说一会儿三处、九处的处长,老团长,还有老团长最欣赏的那个模范标杆赵嘉要一块来接咱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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