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宋琅却又坐回席座,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&esp;&esp;直到叫骂声响起,他才这样淡而寥落地看了江柍一眼。
&esp;&esp;江柍不知道自己回望过去的是什么神情。
&esp;&esp;这时候嬷嬷抱着已被清洗干净,用锦衾包裹着的柔软婴儿从后殿出来。
&esp;&esp;嬷嬷屈膝行礼,用一抹硬挤出来的笑,对宋琅道:“小公主参见陛下,奴婢参见陛下。”
&esp;&esp;宋琅招了招手,嬷嬷抱着那孩子走近给宋琅过目,宋琅转脸一与那孩子对视,忽然“哇”的一声,锦衾中溢出如小奶猫般极其孱弱的哭声。
&esp;&esp;宋琅微怔,目光中倏然闪过一丝浓重的厌恶之色。
&esp;&esp;嬷嬷见状连忙跪下:“陛下息怒,公主还小,哭喊都不能自已。”
&esp;&esp;“你说她是不喜欢朕呢,还是知道朕要死了,她难受?”宋琅喃喃问道。
&esp;&esp;“陛下息怒……”嬷嬷惶恐不敢语,只不住发抖。
&esp;&esp;宋琅似乎也只是自问自答而已,很快又一笑:“不要紧,无论是何原因,很快她也要死了。你们,都得给朕陪葬,大家一起到地底下,才热闹些,是不是?”
&esp;&esp;荣贵妃裹着貂绒大氅在宫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,事实上连她都还没看过孩子一眼,听闻宋琅此话,吓得一阵眩晕,女子为母则刚,她硬是撑住了那口气没有倒下,飞奔过来,从嬷嬷的怀中抢走了公主,紧紧抱在怀里:“谁都别想动我的孩子!”
&esp;&esp;宋琅淡然一瞥:“由得了你?”
&esp;&esp;荣贵妃出身将门,在家千娇万惯长大,入宫后无论宋琅对她是否为虚情假意,她都是宠冠后宫的那个人,自然也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,闻言,目光中似有烈火燃烧,厉声道:“你是皇帝,晏军打来了你应该指挥军队打回去!若打不回去,起码让妇孺逃命,保全你皇家的尊严与骨血!怎可就这样束手就擒,还想让妇孺与你陪葬!”
&esp;&esp;此话一出,恰是戳到众人痛点。
&esp;&esp;一时间众人无不崩溃大哭,哀求道:“陛下饶命啊陛下……”
&esp;&esp;宋琅暴悠然一笑,神情似在赏月品酒:“你们不是说了,恨不得与朕白头到老,朕怎能不成全你们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众人都呜咽着求饶,根本没有听进宋琅在说什么。
&esp;&esp;江柍站了起来。
&esp;&esp;她一袭红裙格外显眼,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突兀,沉默不语的姿态又太过冷静,难免引起众人侧目。
&esp;&esp;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。
&esp;&esp;宋琅问道:“你想做什么?”
&esp;&esp;江柍语气如常:“替你再做一件好事,以免你入了地狱,要受更多的折磨。”
&esp;&esp;“呵……”宋琅笑了出来。
&esp;&esp;江柍定定看他一眼,没说话,转身走到栏杆处。
&esp;&esp;楼台下众人抬起头,便见那万千灯火里,栏前静立的女子。
&esp;&esp;她分明着红衣,却显得尤为清孤,仿佛披了一层月霜,给人遗世独立之感。
&esp;&esp;宋琅凝睇着江柍纤瘦的背影。
&esp;&esp;有那么一瞬间,他感觉她好像要飞走了,如那鸟儿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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