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你好,”陈广达笑呵呵的,说,“长高了。” 苗嘉颜慌忙地往陈广达身后看,陈广达看出他什么意思,笑着说:“别找了,陈潮没回来。” 失望瞬间把苗嘉颜卷了起来,点点头说“哦”,跟陈广达说了再见,走了。 陈爷爷陈奶奶被接走住了半个多月,陈广达想让他们就定在市里算了,老两口没同意。他们在这里已经住惯了,到了市里处处不方便。 他们走的那些天苗嘉颜时常放学回来帮陈奶奶浇浇花和菜园子,还每天帮着喂小鸡小鸭。 等补课也结束了,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就到来了。 一个大晴天,苗嘉颜从衣柜里翻出陈潮送他的那条裙子穿上了。长裙子短了几公分也看不出来,这么看着还是很合身,只是腰那里很窄,显得苗嘉颜很瘦。 宽宽的帽檐遮住脸,路过的人不会多看他。 棉花已经打苞了,最近有人来他们这儿看棉花,苗家一半的棉花都被订走了,定钱给得很大方。苗嘉颜在棉花地里看见了那伙人,他之前一直没说过话,只沉默着干活,有个人就站在他旁边,无聊了跟他搭话。 那人叫了声“小姑娘”,问:“我怎么没看见你们这儿做滴灌呢?你们没埋管道?” 苗嘉颜本来弯着腰给棉花掐顶,听见了抬头看过去。 他这一抬头那人愣了下,看着苗嘉颜的脸,视线微微下移看向他脖子。 苗嘉颜说:“有滴灌,那不是有机井么?” 他往前面指了指,指着那所小红房子,说。 对方三十左右,看着挺年轻的。他看了苗嘉颜半天,才感叹着发出了声表示震惊的语气词。 苗嘉颜身上穿着长裙子,长长的头发垂下来,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。 “绝了。”这人来回观察着苗嘉颜,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。 苗嘉颜想走了,站直了转身就要走。 “你还上学吗?”那人问。 苗嘉颜说:“上啊。” “给你拍张照行不?”那人说完赶紧补充,“我不是坏人啊,别多想。” 苗嘉颜干脆地说:“不行。” “我就随便拍一张,拍个背影,”这人还在说,“你不用露脸。” 苗嘉颜一脚迈得更远了,边摇头边一脸防备地说:“不行。” 苗嘉颜迅速离开了,到底也没让那人拍照。 因为有一半的棉花都被买走了,并且不用他们收,所以今年没上机器,全部都人工采的,人工采的棉更干净。 买棉花的那伙人是花商,他们买走当观赏花搭着卖的,夏天搞了次活动棉花不够卖了,才临时在周边收。他们的棉花都是自己收,不用人管,也不是一次收完,隔几天来收一批。 国庆假期苗嘉颜帮着爷爷奶奶收棉花的那两天,又赶上那伙人来剪枝。上次那个男的还在,这次又多了个年轻姐姐,二十五六岁,她看着好接受多了。 她跟苗嘉颜说了半天话,又跟爷爷奶奶解释了很半天,拿着手机给他们看。爷爷奶奶不觉得这算什么,说看我们小颜想不想的。 于是那一天,苗嘉颜穿着旧衣服,腰上绑着大大的花兜,里面装了半袋棉花,他跟往常一样干着活,只是在人说“看这儿”的时候抬个头。 他脸上一点妆都没打,干干净净一张脸,额角还带着汗。他眼神里始终带着点茫然,刚开始还稍微有点紧张和局促,后来就忘了。 一天活干下来后来已经忘了有人在拍照,太阳落山苗嘉颜要回家了,姐姐给了他两千块钱。 对方说他们是运营卖花的,开网店,说以后还想找他拍。 苗嘉颜说:“还拍我采棉花吗?采没了,今年没有了。” 对方说:“不拍棉花了,拍别的花。” “我没有别的花,”苗嘉颜老实地说,“我们家只有棉花。” “不用你有,我带你去拍。”姐姐看着他的眼神竟然很慈爱,“你跟着我就行。” “去哪儿拍?”苗嘉颜一听要被带走,摇头拒绝说,“我不拍了。” “哈哈,你太可爱了,”姐姐拍拍他的肩膀说,“你怕被拐走吗?姐姐看着像坏人?” 苗嘉颜也不回话,反正不拍了。 这两千块钱苗嘉颜回去都给了奶奶,奶奶没拿,说让他留着当零花钱。 苗嘉颜没什么用钱的地方,他平时花钱也不多,最后放抽屉里放了好长时间。 后来那个姐姐还打了电话过来,说要传照片给他看看,问他有没有邮箱,苗嘉颜说没有。又问他有没有qq什么的,苗嘉颜也说没有。 “那你爸妈有没有啊?”对面的姐姐已经无奈了,“你怎么才能收到?” 苗嘉颜说:“我收不着,我不看了。” “那你自己去店里看?”姐姐跟他说了个名字,说,“你能上网的话自己去搜这个店,点进去就能看到。” 苗嘉颜其实还是想看看的,他有点好奇自己在照片里是什么样的。但他没上过网,家里也没有电脑,他看不着。陈潮留给他的手机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款了,能上手机网页却看不到图片,只能看到简单的文字。 姐姐说:“我强烈建议你看看,你拍的图都不用怎么修。弟弟,你太漂亮了。” 对农村小孩儿来说,别人越热情看着就越像骗子。 苗嘉颜任对方把嘴皮子磨破都没答应再让他们拍照,说了不拍就再不改口。 后来姐姐只得无奈地说:“姐姐真的不会坑你,你给姐姐当模特,姐姐给你钱,多少学生巴不得的事儿,到了你这儿你看把你吓的。” 哪个骗子也不会直接说自己是骗子,她热情得令人慌张,苗嘉颜后来连她电话都不接了。 学校附近有好几个网吧,苗嘉颜都没进去过。 他当然不会为了看看照片进去,在那时候学生心里网吧跟台球厅游戏厅一样,是个不良少年聚集的地方。 后来苗嘉颜就把这事给放脑后了,想不起来了。 “哎!” 苗嘉颜刚吃完饭,正从食堂回教学楼,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,回头看。 是姜寻,他手上拍着个篮球,问他:“上哪儿去?” “回教室。”苗嘉颜答说。 “看我打球去啊?”姜寻挑挑眉,痞里痞气,“看寻哥投三分球。” “不去。”苗嘉颜摇头,不感兴趣。 “不去拉倒吧。”姜寻也就随口一问,摆了下手自己去操场了。 因为陈潮的关系,苗嘉颜和姜寻现在也渐渐熟悉了。他们都跟陈潮关系好,这就变成了“自己人”。 他俩见得多,都是高二的,在一个楼层,丁文滔高三跟他们不在一块儿。有时候中午吃饭在食堂碰着了会坐在一起吃饭,偶尔也聊起陈潮。 苗嘉颜也是后来才想到可以用他的手机看看照片。 姜寻这学期新换的苹果手机,午饭时翻出来个图片给苗嘉颜看,问他:“看这俩哪个帅?” 两款套头t恤在苗嘉颜看来都一样,只能说:“看不出来。” “估计你也看不出来,你个小村妞儿。”姜寻轻笑一声说。 他总这样叫,苗嘉颜习惯了,也不和他生气。看着他一直用手机看图,才突然想起来。 他问姜寻:“你手机可以搜店铺吗?” “能啊,你要买什么?”姜寻问。 “不买东西,我就看看。”苗嘉颜把店铺名字告诉他,又跟他说了照片的事。 “哟,厉害啊,”姜寻边搜边说,“我看看拍的什么照片。” 苗嘉颜以这样的方式看到照片里的自己,很有些不适应。 照片里的他和印象里的自己很不一样,画面里的人显得十分陌生。他站在连片的棉花田里,用直愣愣的眼神直视着镜头,一只手上捏着好几朵刚摘下来的棉花。脸边的头发有细细的几绺被汗沾湿,其余的头发披在脑后,并不十分整齐。 这是最大的一张照片,果然一点进店铺就看得到。苗嘉颜和照片里的自己对视着,看了会儿说:“这不像我。” “挺像的了,”姜寻点评说,“拍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。” “别人都能看到吗?”苗嘉颜又问,“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?” 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,”姜寻笑着说他,“少见才多怪,多了就见怪不怪了。” 姜寻点进几个有棉花的商品里,又看见了其他的几张。 苗嘉颜又看了会儿,把手机还给了他。 苗嘉颜没有跟陈潮说过这事,是因为他们这段时间没联系过。上次打电话还是陈潮问他期末考试成绩,之后再就没有过了。 这天晚上苗嘉颜早早写完作业,坐在床上在看一本闲书,打算看会儿睡觉了。 手机在桌面上响了一下,苗嘉颜探头去看,显示陈潮发了短信。 他放下书,把手机拿了过来。 —拍什么照片了? 苗嘉颜好久没收到他短信了,有点小小的高兴。 他坐直了打字回复:说让我拍照片,给了我两千块钱。 陈潮:什么照片? 苗嘉颜:就是我摘棉花的照片,你能上网吗,潮哥? 陈潮:能。 苗嘉颜把店铺名称发了过去。 过会儿陈潮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,苗嘉颜看了眼时间,他晚自习下课了。 “谁让你拍的照片,怎么说的?”陈潮直接问。 苗嘉颜很喜欢听他走路时说话的声音,回答说:“就是过来收花的人,他们是卖花的。” 陈潮又问:“照片都干什么用?” 苗嘉颜说:“他们说就这样贴在这里,不干别的用。” “他们说?”陈潮语气听着像是有点生气了,苗嘉颜已经能想到他皱眉的样子,“签合同了?落纸上了?” 他问的这事苗嘉颜根本就没概念,答不上来。 苗嘉颜听出他不高兴,也不敢再说这个,只小心地问:“怎么了啊……潮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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