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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3章(第2页)

◎一

在通往京城长安的大道上,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拿折扇,迈着方步,不急不缓地走着。他时而眺望远方青翠的山峦,时而回望一下东去的逝水,心中似乎有许多感慨,但见他把折扇在手掌上一拍,信口吟道:

太清上初日,春水送孤舟。

山远疑无树,潮平似不流。

岸花开且落,江鸟没还浮。

羁望伤千里,长歌遣四愁。

这男子衣着破旧,貌不惊人,吟出的诗却骨格清奇。他本是博州荏平人,父母早丧,孤贫好学,尤精通《诗》、《书》。由于落拓不羁,不置产业,常常喝得酩酊大醉,乡亲们都不尊敬他,背后称他为&ldo;穷马周&rdo;、&ldo;捞酒篱&rdo;。后来,马周因&ldo;明经有学,&rdo;被聘为博州助教。又因喝酒误事,丢了饭碗,无奈,他只好远走长安,寻求出路。

长安城热闹繁华,囊中羞涩的马周进城以后直奔一家饭店。马周人虽落魄,架子却不倒,待他大模大样地进了厅堂,找个位子坐下,等了半天却没人理他。伙计看他穿得破,与饭店的装璜规格不太协调,都不屑去搭理他。马周见状,一拍桌案,叫道:&ldo;偏偏俺不是客,不来照顾吗?&rdo;

一个伙计慢腾腾地走过来,拿个抹布抹抹桌子,方才应道:&ldo;我们店大客人多,忙不过来。客官用酒用饭,只管吩咐!&rdo;马周也不和伙计多说一些,简单明了地叫道:

&ldo;牛肉一盘,羊肉一盘,驴肠一盘,豆腐一盘,再来十坛上等好酒!&rdo;

&ldo;你一个人能喝这么多酒吗?&rdo;伙计惊讶地问道。

&ldo;少废话,喝不了我兜着!&rdo;马周拍了拍自家的大肚皮说。

伙计心里笑了一下,心说你这人穿着不怎么样,能得不轻,待我先给你上来酒菜,等你最后付不起酒账再治你。

一霎间酒菜上齐,马周敞开怀,蹲在太师椅上旁若无人地吃喝起来。菜没见他吃多少,但他的酒量却让周围的人看呆了,眨眼的功夫,像喝水那样流畅,两坛酒让他灌进了肚里。

&ldo;海量啊,海量!&rdo;临桌的几个人一齐伸出大拇指,&ldo;我们八个人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人喝得多。&rdo;

马周面不改色心不跳,又起了一坛,径自喝起来,半个时辰不到,六坛酒先喝了个底朝天。六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摆在桌面上,引起周围看客的一片惊呼,楼上楼下的,客人带伙计,一齐跑过来围着看马周喝酒。

乖乖,喝水也喝不了这么多,六坛酒搁平常人身上,能放倒好几条汉子。这客人是谁呀?再喝非出人命不可!&ldo;拿个盆来!&rdo;略带醉意的马周叫道。

&ldo;莫非这小子要用盆喝?&rdo;有心要看客官笑话的伙计颠颠地跑到后堂,拎了个洗脸盆回来交给马周。

还剩下四坛酒,马周一一打开,全倒进洗脸盆里,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,马周将盆端放在地上,而后坐在太师椅上,脱掉鞋和袜,将双脚很舒服地泡在盆里……

以酒濯足?此人定不是凡人!店老板王艾青大惊,急忙分开众人,过来给这客官行礼:

&ldo;敢问客官哪里人氏?姓啥名谁?作何生计?&rdo;马周洗完脚,穿上鞋袜,回礼道:

&ldo;姓马名周,博州茌平人。来到天子脚下,想讨个生计。&rdo;

这王老板也够活泛,看这马周一身穷打扮,出远门连个包都没有,肯定付不起酒钱,此人行为不俗,不妨做个顺水人情,免了他这顿酒钱吧。王老板拱手道:

&ldo;客官初来长安,交个朋友,这顿饭就算我请你了。&rdo;

马周嗬嗬一笑,向账房先生要过笔墨,对王老板说:&ldo;我还真没有酒钱给你,题诗一首相赠吧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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