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然冷嗤,眼前这个人,从前曾信誓旦旦说,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他静养,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,竟然为了个女人,反过来上门找他理论。
他勾唇冷笑:&ldo;我是男人,她是女人,孤男寡女见面,你就不怕传出什么难听的?&rdo;
江诀被噎得哑口无言,哀恳:&ldo;再给我些时日可好?只需数月。&rdo;
&ldo;话别说得太满。&rdo;
江诀面上有一瞬间的难堪,盯着他瞧了许久,终是起身,再次居高临下地垂眸望下来,道:&ldo;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,朕得空再来。&rdo;
这事之后,男后不喜于当今天子的消息再次在宫中疯传开来。宫人们每每谈起,都倍感世事无常,多少替那废太子掬一把同情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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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林两家自封爵封妃后,气焰之盛,朝中已无人能遏其锋芒,甚至连殷尘这个当朝一品辅相都得忌让三分。
倒是军中添了一成粮饷,赋税却减了两成,很让人欢喜。
日复一日,到了仲夏时分。
这一日,李然正伏在案上写东西,丁顺小跑着进来,舌头都在打颤:&ldo;殿、殿下,太子殿下……&rdo;
李然直觉不妥,一把踢开椅子起来:&ldo;什么事?&rdo;
&ldo;太子殿下日间用的药膳出了些问题,殿下莫急,巧馨已经去传李太医。&rdo;
李然眼前一晃,只觉得寒从脚底生。丁顺见他面色不好,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,额头上一层层的汗珠子直往外冒,只晓得呐呐进言:&ldo;殿下莫急,太子殿下必定不会出事的。&rdo;
李然哪里还待得住,拔腿就往外跑。
方到门口,嬷嬷就抱着江逸急匆匆进殿来了。江逸无知无觉地躺在她怀里,印堂发黑,脸色泛青,小身子微微抽搐。
孩子那晚还躺他怀里,小大人似地摸着他的眼睑让他不哭,逗得他哭笑不得。短短数日,竟成了如今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。
李然只觉得一双眼被刺得生疼。
李然从嬷嬷手中接过江逸,朝外头大喊:&ldo;李远山!人呢!李远山!&rdo;
正好,巧馨拉着李远山并他的弟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。
李远山匆匆打了个千上前来,翻开江逸的眼皮一看,见孩子的瞳孔已在微微扩张,不禁一凛:&ldo;阿魏、藏红盐、昌莆、香旱芹、青木香、消石、硼沙、毕茇沸水煎熬!快!&rdo;
这是一味解砒霜、铅丹等矿物毒素的药引。李然不明白,李远山的小徒弟怎么可能不晓得?
这小子也甚是沉着,打开医药箱从一格格的药盒中依次取药,头也不抬地喊:&ldo;烧水生火!&rdo;
丁顺已经去到殿门口了。
李然摸着江逸冰凉的手脚,整颗心也跟着一分分凉下去。他突然觉得有些厌恶,厌恶这皇城里的每一寸土地,每一片砖瓦和每一堵宫墙。
药很快就来了,李远山拿汤勺往江逸嘴里灌,
&ldo;殿下,太子殿下--&rdo;
汤水灌不进,李远山急得双手直颤,李然一发狠,捏着江逸的鼻子掰开他的下颚:&ldo;灌!&rdo;
&ldo;殿下?&rdo;
&ldo;灌!&rdo;
李然双目赤红,见李远山愣得全无反应,一把从他手里将汤药夺过来,望一眼丁顺:&ldo;捏着鼻子!&rdo;
丁顺只得照做。
这么一碗药灌下去,江逸喝得上吐下泻。李然抱着他,全然的无能为力。这么小的孩子,需要经过多少磨难,才能长大成人,才能不需要为他担忧?
他轻轻抚着孩子的背,神色前所未有的茫然:&ldo;不怕,爸爸在这儿呢……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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