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嘉颜因为早上已经和陈潮说过了话,显得没那么拘谨了,小声答:“我叫我爷爷。” “叫爷爷干什么?你不敢进去?”陈潮问。 “我不想我爸看见我……”苗嘉颜回答,“怕他发火。” 陈潮看看他,转身进去了。苗嘉颜站在原地,看着陈家的大门。 “能不能进来了?”陈潮不耐烦地在里面问,“进来带上门。” 如果是以前的话,苗嘉颜早溜溜地跟进去了,这会儿却没动,说:“我不……不用了吧,我等会儿。” “行。”陈潮皱了下眉,说。 “小旭还烧不烧了?”陈广达伸手摸摸侄子脑门,“退烧药吃了吗?” “等你问早烧傻了。”陈潮听见了,接了一句。 “我这不是才倒出空问么,”陈广达嘿嘿两声,“我看着挺精神的。” 陈潮问小弟:“烧不烧了?” “好了哥。”小弟答说。 “你就不像你哥,你哥身体比你强,从小就不怎么发烧感冒。”陈广达拍拍儿子后腰,那动作像拍个牲口,“你妈把你养得太精了,你看你哥多皮实。” “别闹了大伯,”小弟就算发着烧也不能接受这种拉踩,“我哥是咱们家最讲究的,他皮实可不是你们养得糙。” “他讲究那是他矫情,你抵抗力差那是娇生惯养,你俩……”陈广达看着外面犹犹豫豫迈进来的小孩儿,问陈潮,“找你的?” 陈潮回头看了眼,苗嘉颜看着他,叫了声“潮哥”。 陈潮示意他进来,陈广达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:“来坐,你们玩儿吧,我待着去。”走前还跟侄子把话说完:“你俩磨人的样式不一样,都那么烦人。” 小弟跟苗嘉颜打了声招呼,他以前来玩过,还记得。 苗嘉颜坐在那儿,听陈潮和小弟说话。后来小弟被叫去吃药了,厅里一时间只剩了他们俩。 两人谁都没说什么话,陈潮看手机,苗嘉颜安静坐着。 后来苗嘉颜叫了声“潮哥”。 “不叫陈潮了?”陈潮没抬头,只挑了挑眉。 苗嘉颜说:“我叫错啦……” 陈潮没吭声,显然还不是很高兴。 苗嘉颜又说:“你又长高了,潮哥。” “你长了吗?”陈潮转头,看看他,“长点儿不多。” 俩人视线对视上,苗嘉颜抿抿嘴唇,对他笑了下。陈潮问他:“手机你没用?” “我没怎么打开过。”苗嘉颜实话实说,“电池没电了我总不记得充。” 那手机苗嘉颜只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开过机,后来就没再打开过了。 他不可能主动给陈潮打电话,也没有理由。 时间长了手机对他来说就没用了,开不开机都一样。 一年半不见,曾经再亲近的关系也都免不得变生疏了。 两个人都有点没话说,苗嘉颜看着地面上的一点,盯着看个没完。陈潮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,坐那儿也没个声。俩人各坐各的,也不聊天。 陈奶奶从厨房出来,看见苗嘉颜在,笑着说:“苗儿来啦?这次你潮哥回来你俩还没说说话呢,我还想呢,怎么还不过来。” 苗嘉颜应着,叫了声“陈奶奶”。 “你俩上楼玩儿吧,楼下多冷。”陈奶奶撵他俩上楼,“楼上暖和,去房间玩儿。” 然而她话说完那俩人谁都没动,也没人站起来。 苗嘉颜说:“我等会儿就回去了,陈奶奶。” “在这儿玩啊,回去干什么?”陈奶奶还继续留他,“你就在这儿跟你潮哥住,省得你爸又说你,别回去。” “不、不了,”苗嘉颜站起来说,“这就回去了。” 陈奶奶笑着说:“生分了,你俩以前多好啊。” “没生分,”苗嘉颜不当心跟陈潮对上视线,又慌忙转开,“我走了潮哥。” 陈潮说:“等会儿吧,等你爸睡了。” “应该睡了,”苗嘉颜摆了摆手,“我去看看。” 陈广达不愧是亲爸。 侄子肠胃感冒了上吐下泻,自己儿子没染上,白天跟侄子一顿神吹,小旗帜在地上插了一个又一个,明晃晃的。陈潮要是不跟着烧一通,好像都对不起他爸为他插的旗。 当天晚上,陈潮先是觉得不太舒服,头疼。到了晚上睡前开始觉得胃里烧得难受,怎么躺都睡不着。在床上翻了半天,难受劲儿压不住,冷一阵热一阵的,最后还是坐了起来,去开了灯。 这时候楼下都已经睡了,到处都安安静静的。小弟每次在奶奶家住都不适应农村的晚上,觉得太静了害怕。但陈潮很能适应,甚至刚回市里的时候到了晚上九点多外面还灯火通明的,他还不太习惯。 陈潮想去楼下小弟那儿拿点药吃,又懒得折腾,浑身肌肉泛着酸疼,陈潮坐在床边,低头想着白天他爸念叨的那几句身体好,一时间觉得这很滑稽。 胃里那股烧灼感持续不断,反胃劲儿一直顶到喉咙,后来陈潮去厕所吐了一通,漱了口再回来躺下,觉得比刚才好点了,自己用手背试试温度,觉得不烧了。 睡了能有半小时不到,始终也没睡踏实,胃里还是难受。等到又烧起来了,陈潮躺着呼吸都不顺畅,只得又坐了起来。陈潮脸色难看得很,一半是因为难受,一半是因为睡不好的脾气。 就那么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地折腾,生生折腾了半宿。去厕所吐了好几次,到后来实在没东西吐了,吐的都是胆汁。食道和喉管被胆汁刺激得火辣辣地疼,陈潮一遍遍地漱着口,每次吐完都能消停一会儿,他现在只想睡觉。 从厕所回来,关了灯刚要躺下,听见窗户外面不轻不重的一下“喀哒”声,隔了几秒又有一声。 陈潮往窗户那边看了看,他这角度什么也看不见。 窗外再次响了一声,陈潮起身穿了拖鞋,走过去开了窗户。 对面苗嘉颜刚准备扔下一颗小石子儿,见窗户被推开了,收回了手上动作。 陈潮被外面冷风一打,脸色更难看了,发着烧再被冷风一罐,只觉得冷得直钻心。 “你怎么了潮哥?”苗嘉颜微皱着眉,看起来有点担忧,压低了声音问。 陈潮吐得嗓子都哑了,清清嗓子说:“让我弟传染了。” “你发烧了?”苗嘉颜问。 “不知道。”陈潮裹了裹身上的睡衣,“估计是。” “那你吃药了么?”苗嘉颜也又点冷,声音冻得打着颤。 “没吃,不愿意下去了。”陈潮说。 这样开着窗户压低声音说话,好像瞬间把时间拉回了从前,无形间把俩人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别扭劲儿打散了不少,寒风夜幕下,一切都那么熟悉。 “我这有药,我扔给你,你能接住吗?”苗嘉颜问。 “接不住,你扔不过来。”陈潮有点站不住了,说,“不吃了,明早再说。” “那不行吧?”苗家颜有点犹豫,却又明显不太放心,停顿了下,问,“楼下门锁了吗?” “干什么?你给我送?”陈潮拒绝说,“别来,太冷了。” 如果是从前的苗嘉颜,这会儿估计早都已经坐在陈潮房间里了。 可这晚的他却只能在自己房间里,看着陈潮的灯亮一会儿暗一会儿,前后犹豫了好半天,才起身站到窗户边问一问。 陈潮说不让他去,苗嘉颜就不敢去了。 陈潮已经不住在这儿了,他们一年半没有见过,再见面苗嘉颜就没有立场再随便过来敲他的门了。 可在陈潮又起来折腾了两次之后,苗嘉颜还是过来了。 伸手进来拉开门,陈爷爷站在房间里警惕地问:“谁?” 苗嘉颜在窗户边小声说:“是我,陈爷爷,我上楼找潮哥。” 陈爷爷说:“是小苗儿啊,去吧,门没锁。” 苗嘉颜拉开门,轻手轻脚地上了楼,他上去的时候陈潮还在厕所,正站在洗手池边漱口。 苗嘉颜没直接过去,上了楼先远远地弄出声音,叫了声“潮哥”。 陈潮没听见,苗嘉颜于是走近了点叫了一次,紧跟着马上说:“是我,苗嘉颜,你别吓一跳。” 陈潮发烧反应慢半拍,还没来得及下一跳已经听见了后面的话。陈潮哑着嗓子诧异地问:“你还没睡?” “没,你把药吃了吧……我看你一直折腾。”苗嘉颜抱着保温杯,手腕上套着装药的塑料袋,轻声说。 这茬病毒感冒苗嘉颜之前也得了,才刚好了没几天。 他带过来一盒退烧药,还有一盒冲剂。 用保温杯盖冲了半杯,苗嘉颜边晃边说:“不知道水还够不够热了,应该能冲开。” 陈潮围着被子坐在床边,这么裹着看起来很傻,一看就是个病号,看起来还挺脆弱。 苗嘉颜睡衣外面直接套了件羽绒服,穿着棉拖鞋。晃了半天的冲剂递过来,陈潮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接过来,喝了。 杯底还有些没冲开的颗粒,苗嘉颜又倒了个杯底的水,晃晃让他喝了。 “这次感冒特别难受,你这几天别乱吃东西了。”苗嘉颜拧上杯盖,和陈潮说,“药和水都放你这儿吧,你要是不舒服就喝点热水,能好些。” 陈潮折腾得已经没精神了,脸色泛着病态的白,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苗嘉颜看着他把药吃完了,说:“你赶紧睡吧……我回去了。”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,陈潮开口说:“别折腾了,你就在这儿吧。” “我不、不了……”苗嘉颜结巴了下,回头却没敢看陈潮,“你快睡吧潮哥。” 苗嘉颜是真的没想多留,开门就走了,陈潮喊了声没叫住他。 苗嘉颜在两个院子间来回开门锁门轻车熟路,夜里十二点多,他带着满身凉气回到房间,脱了羽绒服赶紧钻进被窝。被窝晾了这么半天已经凉透了,苗嘉颜把被子在自己身上严严实实卷了个被筒,一直遮到鼻尖。 小腿和脚踝冻得冰凉,苗嘉颜呼了口气,今年冬天真的很冷。 第二天一早陈广达晃晃悠悠来儿子房间叫起床,眼看着儿子这状态不对,陈广达俯身盯着陈潮的脸,问:“儿子你咋了?爸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呢?” 虽然清楚这事儿跟他爸并没有什么关系,但陈潮现在还是不怎么想和他爸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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