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深吸一口,再缓缓吐出。烟雾绕过从未见他摘下的黑色皮手套,径自消散在清冷透明的空气里。她盯着他指间的烟头。一星亮红,明明灭灭。
随后,上原律听见他说:&ldo;我说你还真想穿睡衣去见人啊?&rdo;
&ldo;……给我十五分钟!&rdo;
她赶忙闪身跑进卫生间。
新换的绷带稍有束缚,右手无法自由握拳。上原律直起身来,把毛巾拍在脸上。
脑际忽浮出适才男人的身影。晨露湿润,空气干燥,神室町仿佛尚在沉睡的远古巨兽。天光乍如海潮没过来。而他倚在墙边,神色懒倦,以眺望的姿态,似已静默百年。
&ldo;……&rdo;
她用毛巾狠狠抹了两把。
想什么呢。
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擦肩而过,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神室町的街上。上原律想了想,问道:&ldo;我可以问您今早去哪儿了么?莫非是晨起散步?&rdo;
&ldo;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?&rdo;他白她一眼,&ldo;还有,都过去几天了,你还怕我啊?&rdo;
&ldo;……我不怕!&rdo;她被噎了一下。
&ldo;那为什么问得这么小心?&rdo;
&ldo;我这是顾虑到您的隐私!万一您今早出去不是散步而是去和谁幽会……什么的呢。&rdo;她假装很有底气地反驳回去。
‐‐完全有可能。比如昨天的小百合。
他一愣,再看她时眼里多了抹玩味。
&ldo;呦,那你觉得我会和谁?&rdo;
上原律瞪了回去:&ldo;捉弄我有那么好玩么?&rdo;
真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
&ldo;我刚才去咨询了一下&lso;专业人士&rso;,关于那把手枪的&lso;来历&rso;。&rdo;
唐突绕回正题,上原律一惊,赶忙敛去多余的表情,专注听他说。而真岛并未急于回答,想了想,才缓缓摇头说:
&ldo;很遗憾,他也不清楚。因为拥有地下交易路子的组织还不少,所以无法缩减范围。&rdo;
‐‐也就是说,这条线索基本断了。虽在预料之中,还是挺令人沮丧的。
&ldo;知道了,谢谢您啦。&rdo;
上原律叹了口气,正思考其他的可能性时,目光不经意向旁,瞥见了他的黑色手套。
心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昨晚。
因右手有伤而无法自行更换绷带,她只能麻烦真岛吾朗。虽说这样亮出部分腹部和尚未愈合的丑陋伤痕会令她有所介意,但真岛的神色与平常无异,她便也镇定下来,告诫自己不要瞎想,对方可是年长者‐‐然后在隔着一层纱布,手套触及她皮肤的刹那,上原律连连后退了三步。
她自己都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。
&ldo;……你逃什么?&rdo;
真岛抬头看她,她便更加心虚,赶忙解释:&ldo;呃,不是,我……哎呀,我觉得还是不麻烦您了,我自己来!&rdo;
&ldo;行啊,你自己弄。&rdo;
他什么也没问,把绷带往她怀里一扔。上原律接住东西,赶忙藏进卫生间里,一边默念&ldo;色即是空&rdo;一边把绷带往伤口上缠。十五分钟后,上原律从门后探出身来,小心翼翼地赔笑说:
&ldo;请、请问,那个……&rdo;
男人看见她缠满绷带的模样,愣了愣,随即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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